無論是動漫展還是萬聖節裝束,甚至是會玩的仿妝愛好者之中,只要有cosplay和角色扮演的地方,除了有電影和動漫裡的經典角色,還有一道少見的清流,就是世界名畫。
《蒙娜麗莎的微笑》和《戴珍珠耳環的少女》已經成為了cosplay名畫界的爆款,在漫展上也常有出現。
但是美國一位六旬奶奶蘿拉·霍夫斯坦德,卻是模仿這些名作的人之中,最能夠「氣質還原」的一位。
她不會用厚重的粉底去掩蓋自己的皺紋,沒有用ps修圖把自己弄成年輕貌美的少女,直接素顏上陣,老態盡顯。
她翻箱倒櫃,從自己的衣櫃裡翻出一套和《戴珍珠耳環的少女》版型相似的衣服,把家裡的桌子椅子擺好,給自己搭一個小小的舞臺。
她調整好自己那台4×5的大畫幅相機,調節好定時,快步走到鏡頭前擺好姿勢,等待快門開合的那個瞬間,等待又一張照片,捕捉她因為年邁反而增加的自信和從容之美。
她重新創作的「戴珍珠耳環的老婦人」,沒有了少女的靜謐和靈動,卻似乎還原出了少女老去之後,依然留在她身上的那種氣質和高雅。
蘿拉說,大家都愛看年輕貌美的小姐姐,她卻非要大家看到自己,看到這個白髮蒼蒼滿臉皺紋,但是依然自信得發光的老太太。都說老人家倔強,她的倔強卻分外令人欣賞。
蘿拉的爸爸,是斯坦福大學的物理學教授,她從小跟著爸爸住在校園裡,感受著這裡的學院氣息長大。校園裡的美術館就是她年幼時期的「遊樂園」,長大之後,她也成為了這裡的一名學子。
就是在這裡,她接觸到了攝影藝術,開始喜歡上攝影。1970年代,人們手中的依然是膠片相機。在天天熬著生物學課本的時候,她最享受的時光就是在自己小小的暗室裡,等待照片出現在負片上的瞬間。
《人類之子》
但是這個愛好,卻在生活的衝擊下被掩蓋了。她畢業後成為了一名科學作家,在必須嚴謹校對的稿子之間打轉,後來結婚生子照顧孩子,還要一邊工作,忙碌的生活裡已經沒有愛好可以插足的空隙。
終於人到中年,孩子也長大了獨立了,45歲的她卻被診斷出乳腺癌。1996年,乳腺癌的治療方法沒有現在成熟,經歷了長時間的治療之後,雖然蘿拉沒有生命危險,癌症也算是被擊退,但是她的身材卻嚴重走形。
也許是因為與病魔抗戰過,她決定不再浪費自己的生命,必須去做自己一直以來都最想做的事情,10年前,她重新踏入了攝影的領域。
《戴手套的女歌手》
在她缺席攝影界的這幾十年,市場上已經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數碼相機,單反相機成為了攝影人的標配,看得蘿拉眼花繚亂。但是她依然執著于當年的回憶,執著於黑白負片曾經帶來的喜悅,選擇了用復古風滿滿的大畫幅相機來拍攝黑白照片。
為了學習更多攝影技巧,老人家也不太習慣網路課程,於是50多歲的蘿拉報了個攝影教學班,跟著老師學攝影的技巧。笨重的大畫幅相機,竟也漸漸被她運用得如魚得水。
大畫幅相機的一種大畫幅拍攝人像,層次豐富,影調迷人,氛圍典雅,有著其他相機難以企及的優勢,人像自然也成為了蘿拉練習拍攝的時候最常出現的題材。拍得多了,看著洗出來的照片,蘿拉腦海中卻有了另一個想法:這幾張照片,看著怎麼那麼像中世紀的油畫呢?
大畫幅相機拍攝出的人像恰好這時,她看到了藝術家妮娜的攝影作品。她最廣為人知的作品,就是在飛機上的廁所例用廁紙做道具,把自拍玩出了古典油畫的風格。
她只用了紙巾就能夠有這種風格,如果我用上家裡的鍋碗瓢盆做道具,豈不是可以還原世界名畫了?蘿拉心裡蠢蠢欲動,很想皮這一下,而攝影班的其他女學員也很支持她,嘰裡呱啦地給她出主意。
蘿拉沒有給自己設限,一定要用紙巾或者是什麼布料,但是她也沒有找裁縫定制一身和世界名畫中一模一樣的服裝,畢竟她是要把自己的神融入到名畫的形中,輪廓相似足矣,所以她的家就變成了小小的「攝影棚」,不僅拍攝在這裡進行,道具也是從臥室或者廚房翻出來的日常用品。
《畫家母親肖像》
例如再創作畢卡索的《喝苦艾酒的人》的時候,桌面上擺的道具杯子,甚至是背景裡的那個瓷碟子,都是蘿拉家裡本來就有的東西。
再創作荷蘭女畫家裘蒂斯·萊斯特的《自畫像》的時候,坐的也是自家椅子,和原圖的椅子唯一的共通點就是——能坐。
不過有時候擺件到位了,服裝還差一點的話,蘿拉也不愁,找來一些蕾絲邊和舊衣服,縫縫補補,就能做出個八九不離十的形狀,拍出來還真是夠意思。
再進一步,室內環境已經不夠拍了,還需要有背景怎麼辦呢?好說,蘿拉就走到自家後院取景,來了一張華托的《彈吉他的梅茲坦》。背景不盡相同,樂器也變成了不知道從哪裡借來的尤克裡裡,但是表情和姿勢能讓我給滿分!
她把自己的一系列攝影作品命名為《階段》,每一幅畫都代表她曾經遇到過的瞬間,年輕的活躍,中年的沉思,年老的彷徨,都被她展現出來。
弗朗切斯卡的《聖愛葛莎》一作,原畫中的愛葛莎原本是一位虔誠的教徒,為了抱住自己的貞潔頑強抵抗了一位政府官員的強暴,因此被罰用剪刀剪去雙乳後被關進地牢。主派天使到地牢中治好了她,於是她成為了聖愛葛莎,羅馬教堂裡守護[乳.房]不受病魔侵襲的守護神。
蘿拉雖然沒有受到酷刑,但是那種體型被迫劣化的過程對她的身心都留下了深刻的陰影。正因為如此,她更要通過再創作這幅畫作的方式,讓自己坦然地接受這個現實。
她既是一個愛玩的老人家,也是踏過人生67個歲月的過來人。
人不是因為年老而停止遊戲,而是因為停止遊戲而變老。不知道你我年近七旬的時候,是否還能有一門愛好,有一條道路可走,讓我們的人生不會因為年老而停止,而是一邊接受過去,一邊在最後的人生中創造著回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