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說,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有內心恐懼的事物,有人害怕黑暗,有人怕某種動物,還有人恐懼深淵和巨物…
如果恐懼達到某種嚴重的程度,就會變成恐懼症(Phobia)。
恐懼症通常不被看作特別嚴重的疾病,但如果患者對一種事物恐懼到走不動路,且這種事物恰好在生活中很常見,那便會引令患者整日焦慮無比,坐立不安,嚴重影響正常生活。
雖說恐懼的事物五花八門,但治療辦法卻是相同的,荷蘭醫生Merel Kindt便是這方面的專家。
深諳「恐懼之道」的她開辦了Kindt診所,成為世界上最有名的恐懼症治癒聖地…
因為童年時的一段可怕的經歷,Kindt很長一段時間難以釋懷,這成了她研究恐懼,進而治癒恐懼的動力。
長大後,Kindt成了一名專治恐懼症的心理學家,在她看來,大多數普通人的恐懼,都源於恐懼的事物最初在大腦裡刻下的負面記憶。
當人們再次遇到害怕的事物時,沒有處理這樣的負面記憶,造成負面記憶在大腦裡反復強化,最終形成了越發嚴重的「恐懼症」。
也因此,在Kindt醫生看來,治療的辦法其實很簡單是:
啟動人們的恐懼記憶,然後刷新這段記憶…
Kindt醫生的神奇醫術也在全世界傳開,不少國外的人慕名而來,找到Kindt醫生看病。
加拿大女孩Eva專程從北美趕來求醫,希望治好她的嚴重恐高症。
諷刺的是,Eva曾經是Kindt醫生的黑粉,她患病多年,壓根就不信Kindt醫生能治好,甚至還寫過一篇文章抨擊,說Kindt醫生招搖撞騙,因為她的治療方法聽上去像「天方夜譚」。
然而,被嚴重的恐高症困擾多年後,Eva最終決定向Kindt醫生求救,用她的話說:
管他有沒有效果,橫豎都要試一試…
Eva找到Kindt醫生後,Kindt醫生照例先啟動她的「恐懼記憶」。
一大早,Eva跟隨Kindt醫生來到一個空曠場地,眼前停著一輛巨大的雲梯車。
Kindt醫生二話不說,拉著Eva一起登上了雲梯頂端。
Kindt醫生一邊行動,一邊向Eva解釋治療的原理:第一步便是觸發恐懼記憶,讓人回想起過去的恐怖記憶。
用電腦來比喻的話,第一步就是全面啟動人腦最深處的「恐懼代碼」。
啟動「恐懼代碼」的目的,是為了接下來用新的代碼替換掉它們。
雲梯升得越來越高,積極投入治療的Eva嚇到腿軟,臉色發白,還依然在堅持。
當感覺Eva的恐懼被完全啟動了,Kindt醫生才下令雲梯降回地面。
回到地面上,Eva整個人都是懵的,很長時間走不動路。
此時Kindt醫生立刻讓她吃了一片心得安 (Propranolol),再囑咐她好好睡一覺。
原來,在啟動「恐懼代碼」,觸發全部的恐懼記憶後,人們再睡眠時,大腦會啟動重新保存記憶的過程,而心得安藥片此時的作用就很關鍵了:
它除了治療心臟病以外,還有阻止神經遞質(一種在神經間傳遞信號的化學物質)工作的功能。
在重新保存記憶的過程中,這一次經歷產生的「恐懼代碼」在重新儲存過程,由於藥片的作用被阻斷了,Eva一覺醒來後。
大腦重新存儲的跟高度有關的記憶裡,「恐懼代碼」並沒有大量寫入,因此,由高度引發的「恐懼症」就這樣減輕甚至消失了。
第二天,Eva跟隨Kindt醫生再度上了雲梯,這一次,雖然雲梯上的風比前一天更大,但Eva完全沒有了畏高的恐懼感。
Kindt醫生就是這樣,通過藥物和場景配合,為患者重建了關於恐懼物的記憶,治癒了一個又一個嚴重「恐懼症」患者。
而這一切,都建立在她對人腦的深刻科學認知基礎上的。
但Kindt醫生坦言,「恐懼」原本是人類長期進化出來,應對危險的處理機制,只要不過度影響生活,輕微的「恐懼症」通常不需要治療的。
在Kindt醫生看來,人類中有另外一部分人,他們活在「恐懼症」的對立面,體內完全沒有「恐懼記憶」,從不知「害怕」為何物,是極其罕見的「無畏者」。
因為內心無所畏懼,這類人在生活中,反而容易遭遇更多的危險…
著名花式極限摩托車手Kyle Demelo就是這類人,他多年來從事這項危險的運動,無論面對交通事故,傷痛,血腥場面,他從來感受不到恐懼。
有研究機構對他大腦進行了掃描測試,結果驚訝地發現:Demelo的大腦無法存儲「恐懼代碼」…
掃描結果表明,Demelo大腦裡負責處理恐懼情緒的杏仁體(Amygdaloid body)異于常人,普通人遭遇危險時,杏仁體通常會變得異常活躍,會加速儲存關於恐懼的記憶代碼,而Demelo的杏仁體卻異常冷靜。即便面對危險大腦也只會寫下少量的可以忽略不計的「恐懼代碼」。
因為很難建立起「恐懼記憶」,Demelo也就一直毫無畏懼地從事著花式極限摩托車運動,但另一方面,他多年來遭遇骨折,摔車,甚至險些扭斷脖子的驚險場面。
看起來,「啥也不怕」並不見得是件好事。
花了大半生時間成功理解並治癒了「恐懼症」的Kindt醫生,在深刻理解了「恐懼」的本質後,一直以醫生的身份建議人們:只要不影響生活,沒必要治好所有的「恐懼症」,因為恐懼是大多數人與生俱來的「天賦」,其實有時候,它反而能幫助人類更好地生存下去…